“陳述這人真是太惡劣了！一肚子壞心眼竟捉弄人，黑仔你說對不對！”

陳家的西邊小院，慕千氣呼呼的坐在石凳上，伸手給自己斟了杯水，同黑仔講述方才自己在陳述房裏討好巴結他的時候，竟然被對方戲耍了一番（說陳家棄權了）才答應可以參加摸魚比賽的事。手掌握拳就是把身前的石桌當做是陳述，不忍多敲打了幾下，已洩心裏對陳述的不滿情緒。

而聽完慕千所說，黑仔就不忍戳了記她可能沒裝腦漿的腦袋殼，壓低了嗓：“對你個頭啊！我看你是真傻！這瓜呱節有啥好玩，就是下田摸摸魚，綁個紅繩子，那整得一身都是泥巴漿糊的。”

“什麽綁紅繩子，是五彩繩。你看這你就不懂了吧，虧你還說在這苦修幾百年來著？你知道瓜呱節咋來的不，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慕千一抹鼻子，神氣巴巴地喝了口水。

“我……”黑仔還真不知道，可瞧見慕千這神氣的樣，他哪會明說，“咳咳，我是個妖怪，到人間是修煉來的，又不是享福的，不知道這人間的節日有什麽奇怪的。再說，我以後可是要成仙得道的，怎麽會迷戀人間這點小節小日，還去了解什麽傳統呢。”

“嘿，你不知道就不知道，扯什麽成仙得道。成仙得道可沒說就要摒棄學習了。我雖然剛開始也不知道還有這什麽瓜呱節，但我愛學習呀！你看我身在風衣鎮，我就知道這風衣鎮這瓜呱節的來歷。”

“呵，你得了吧，臨時抱佛腳你能知道個啥。”

“嘿！你可還真別小看了抱佛腳的強大！要說起瓜呱節我絕對比你懂。那是在一個戰爭四起，饑不裹食的年代，風衣鎮的祖先正要受妖怪迫害的時候，一位仙人忽而從天而降將那妖怪變成了一口牛，又是贈錦囊又是托夢的化解了祖先的所面臨的兩次困擾，這才有了現在的風衣鎮，才有了瓜呱節。祖先們為了感謝仙人的恩情，在每年臯月二十瓜呱節的時候舉辦摸魚大賽，從村民手中挑選出最肥美的那條魚，系上五彩繩祭獻給仙人，聽聞要是哪家的魚能有幸獻給仙人，那麽那戶人家一年到頭那都是順順利利，無災無難的。”

“不就是個節日，哪整了個這麽多迷信故事，我雖然不知道這節日的來歷，但摸魚的那過程我還是看過的，說起來就是泥巴灘裏摸個魚而已，又累又臟的還整得一身泥巴臭。我就不明白了這人類的節日有啥好玩的，爺…”黑仔忽然頓了頓，左右看著阿啾不在，又接著說：“我在這人間待了這麽長時間，就沒覺得這人間哪個節日能比咱們妖界的萬妖節熱鬧，有各式各樣的攤子吧，大家偽裝打扮鬧夜市多有趣，運氣好還能淘到少見的好東西。”

“嘿，你這就叫目光短淺，咱們怎麽能止步於此滿足現狀呢！這瓜呱節是人間的節日，萬妖節是妖界的節日，兩者本身就沒有任何關聯，萬妖節有多熱鬧，咱還不懂嘛，就這瓜呱節咱們不是第一遭知道嘛，以往的摸魚活動有啥咱就不管，但是你知道今年的活動是個什麽獎品不？”

見黑仔搖頭，慕千長手一勾他的脖子，彎眉笑得一副狐貍樣湊在他耳旁竊竊私語。

起初黑仔還是皺眉一副被慕千摟著脖子極為難受的樣子，後來也不知慕千同他說了什麽，眉頭揚得老高，睜著雙圓溜溜的星星眼，身後那條尾巴興奮地左右擺動。

“這敢情好！這等好事怎麽能沒有爺在呢！”

“對吧對吧，咱們必須拿下第一。”

“不過瓜呱節那天可還是萬妖節呢，咱們不去了？”

“嘿嘿！”慕千嘚瑟的哼了哼氣，朝黑仔擠眉弄眼，“人間的瓜呱節是在白天，按往日萬妖節的習慣，妖界大門肯定是黃昏才開，況且每次入口都不一樣，咱們呢，先拿下瓜呱節的摸魚第一！然後你、我、阿啾再喊上阿南，咱們四個抄家夥去妖界。你放心！本仙女有貴人相助，早已經做好了完美的計劃！無論是摸魚比賽還是萬妖節，咱都勢在必得哈哈哈哈哈嗝！”想著自己絕對完美的規劃，慕千雙手往腰上一叉哈哈哈笑出聲。

眼前忽然一黑，不知是什麽東西鋪蓋住了慕千得意的笑聲，慕千扒拉著蓋著自己頭上的不明物，耳邊傳來阿啾的說話聲。

“大老遠就聽見我家豬在笑，又在說什麽。”

“阿啾……”慕千扒拉下蓋自己頭上的布，“阿啾，你去哪了，咱一回來就沒見著你。”

聞言，阿啾忽然心情頗好，就差說一句是不是想他了。“回天宮了。早些時候我去尋過你，見你在忙便沒同你說了。之前的時候你不是鬧騰著要件羽衣？於是我……”阿啾話還沒說完，就看著慕千兩手一卷將手裏的羽衣卷成了一團，完了竟還一臉呆呆的擡起頭問：“嗯？阿啾你剛說啥子？”

“沒什麽。我走的時候，織堇她讓我回來後務必轉告你，讓你記得聯系她。”

“織堇？聯系她做什麽？”

“她並未細說，只讓我跟你說一聲。你是不是……”

“喔！”慕千腦門靈光一閃，恍然大悟打斷阿啾的後話。對於阿啾註視的目光，慕千有些心虛地擺了擺手，咧嘴露出一排牙：“也沒什麽大事啦，都是女孩子嘛總有些小秘密的，咱等會就給她發個簡訊。對惹！阿啾我跟你講，陳述那家夥真是太壞心眼了……”

慕千將羽衣套在左手胳膊上，雙手習慣性往腰上叉，皺眉故作氣憤將話題引到陳述身上，“你都不知道！我今個那麽積極踴躍的找他報名摸魚比賽的事兒，結果那家夥真是不識好人心竟然耍我！咱不也是為老陳頭家爭光，為咱住老陳家出一份力嘛！也虧他最後有良心，老實交代了也同意咱去了。”

阿啾問：“什麽摸魚比賽？”

慕千張嘴來正要說明一番，一旁的黑仔生怕她又要啰哩啰嗦從瓜呱節的來歷再到這摸魚比賽的形成說一遍，急忙搶話解釋：“誒誒誒！我來說吧！這摸魚比賽是風衣鎮每年瓜呱節的習俗之一，每家每戶都會收到一張帖子，大家夥就組織到準備好的泥潭裏摸魚，看誰抓得魚最肥又最多。”

玩泥巴？？？阿啾皺起眉，算是聽出這比賽的關鍵了。泥潭裏摸魚說好聽些是摸魚，說直白點不過是借著捉魚的幌子玩泥巴，圖個樂趣。畢竟要抓魚放河裏抓就好了，非得整這個花裏花哨的，想來這仙人也不是個什麽正經的神仙。

“你要去？”阿啾轉頭看向慕千。

慕千點頭興致極高，“對啊，咱可好不容易讓陳述答應的，咱一定要得第一，拿到大獎！阿啾你也去嗎？”

“不去。”阿啾不假思索的拒絕道。

“那我去，阿啾你也不愛熱鬧。我和黑仔加上陳述，正好三個人。”

“你若去了玩得一身泥巴味就別睡床了！”阿啾話中話帶著威脅意，而慕千卻聽不出阿啾那層意思，只當是他是日常嫌棄自己臟，並不以為然。“我可以打地鋪。”

聽她說完，黑仔硬是看著阿啾的臉瞬間白了，急忙閃到一邊護住自己的屁股免得稍後阿啾生起氣來殃及池魚。

阿啾咬牙切齒的甩下“你開心就好”五個字，轉身就打算回房裏不搭理她，免得氣著自己。

剛轉個身邁開一步，慕千就從身後拽住他，阿啾自以為慕千改變主意不去了，誰知轉頭就看著慕千將胡亂裹成一團的羽衣塞到自己手裏，還頗為體貼的交代，說：“阿啾你進房順手把衣服幫我帶進去，不用幫咱放櫥子裏，耷拉在床上或者哪個不礙著你的地兒就成，咱回來自己會收拾的。阿啾麽麽噠！給你筆芯！”

麽麽噠？比心？這又是跟誰學的？？

此時，織女宮的織堇拉著雲紡線，不忍打了個噴嚏。

慕千交代完事，奔著小步伐去前廳幫著李嬸摘豆子菜葉。阿啾站在原地手裏頭抓著自己送出去的羽衣，倍感不爽，心裏將陳述念叨了個千萬遍，甚至還在想是不是該折回天宮一趟，找司命泡泡茶聊天。

午飯過後，黑仔就跟著慕千不知溜達到哪去了。阿啾將羽衣掛放在了床頭，瞧著窗外難得午後遐靜，阿啾便想著尋幾本書外邊看看。想法一出，墻邊櫥櫃底就拉出一張小抽屜，陸續飛出兩三本藍皮書，漂浮在阿啾面前。

瞧著漂浮的幾本書，阿啾動了動手指，其中一本書自己動了起來，隨機敞開翻了幾頁，阿啾眉頭一挑，一眼望去已經是空蕩蕩的抽屜，揮手，又將書合上放了回去。

那個小抽屜裏面的書籍原本也有十來本。有的是之前就放在那的，也有些是陳述早期讀過不需要再用的讀書筆記。只因覺得上頭內容抄的好，被慕千拿了回來，說自己沒事的時候看看。再後來從天宮回來，陳述又丟給她幾本關於符篆的書，這樣數來抽屜裏確實應當有十來本，如今卻就剩下這幾本了。

阿啾只當書是被陳述收回去了，一來懶得擡腳走一趟，二來也還是懶，於是他立馬放棄了看書的念頭，就在院子的樹下支了張長椅，懶懶地躺在樹蔭下閉眼小憩。

……

夜裏。

阿啾踏進門，見慕千背對著門不知倒騰著什麽。

“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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